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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龙江—白，工大—珙

　　吉林大学—林吉

　　生日贺词节选自哈工大百年校庆吉林大学的贺词

　　1946年吉林大学的前身东北行政学院在哈尔滨成立，1950年迁至长春，后发展为吉林大学。

　　今日吉林大学与哈工大有互派学生交流活动。

　　

　　

　　白珙解锁手机，看见了林吉言辞疏离而客套的生日贺词，每年都是一样的话：“祝你一直是最优秀的工程师”。在早些年白珙还没走到今年这个地步的时候，林吉会说：“祝你早日一展宏图”。

　　

　　总是这么客气。

　　

　　白珙也一如往年，回复一句“愿携手并进”。

　　不熟悉他们的朋友都以为他们是死对头。毕竟北方的土地上，总有人在争论他们两个谁是最强。

　　

　　回忆起来，许多许多年前，在林吉还没有变成律师界的一枝独秀，白珙也没有成为中科院最年轻的工程师之前，在他们两个还一起学习时，两个人从来都没有这么客气过，也从来没这么生疏过。

　　

　　xx46年，一个炎热的夏天，清风不敢惊扰骄阳，树叶亦不敢高声语，恐惊读书人。这片疆土就算在极热的时候也让人无法忘怀它冬日冰封万里的阵仗。

　　

　　学校里教学楼不多，大多都用来上课，很少有空教室，因此学生们要自习都要自寻出路。白珙嫌宿舍里闷热闷热的，便跑出来透透气。这株白杨树少说也有六十年的岁数了，枝叶繁茂得足以保护十几个学生免收烈日侵扰。因为这个地方太偏，所以鲜少有人来，白珙每次来的时候都只有他自己享受这片净土。

　　

　　然而今天白珙刚坐下，就有不速之客来打扰了。

　　

　　听到脚步声慢慢走近，白珙半是惊讶半是不耐地抬眼去看来人，这一看便愣住了。

　　

　　来人是个清秀高挑的男生，虽然脸庞已经初有轮廓，但还带着一点稚嫩，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新生。他身上穿着一丝褶皱也无的制服衬衫，大热的天气里也只解开了领下一颗扣子。

　　

　　白珙看不出这制服来自哪里，眼神带上了些疑惑。

　　

　　“学长好，我叫林吉，是今年刚来的新生，想请问学长几个问题。”男生乖乖巧巧的，看起来人畜无害，笑起来居然还有两个小酒窝。

　　

　　美貌当前，试问哪个英雄能冷眼以对？

　　

　　白珙冷笑一声，毫不留情拆穿道：“新生九月份才来，你往这走的倒是熟门熟路，这么偏都能找过来，算哪门子的新生？”

　　

　　林吉被拆穿了也不窘迫，他也知道自己这借口太容易被识破，看白珙直来直去的，便直说道：“白学长，我确实是新生，不过我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只是今年刚来而已。我仰慕您很久了，今天终于斗胆来与您结识，您不会拒绝吧？”

　　

　　这男孩子话说得模棱两可，来意也莫名其妙，白珙颇不耐烦，便说：“现在认识了，你可以走了吧？”

　　

　　林吉轻慢地笑了起来，与他刚刚热情开朗的模样像是两个人。他低声说：“我要学长记住我，与别人不同的那种记住啊。”说着，在白珙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林吉就倾身在白珙唇上轻啄一下，又迅速退开，冲着白珙十分纯良地笑着。

　　

　　白珙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他不反感和这个漂亮男孩亲吻，但是他对这个男孩的冒犯感到愤怒。于是他干脆笑起来：“你就打算这么和我认识？你想追我？真是对不住了，我要为咱们国家的科技事业贡献一生，实在没工夫和你这样的人纠缠。”

　   

　　林吉微微眯了眯那双桃花眼，轻声说：“学长可有的是时间看看我是什么样的人呢？”

　　

　　白珙毫不客气地回敬道：“我的时间宝贵，还请你少来打扰。”

　　

　　说罢，白珙就低下头继续看书，摆明了是要送客　　脚步声渐行渐远，白珙知道林吉已经走了，可是心里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这个人，他太放/浪了。

　　

　　可是也有点迷人。

　　

　　白珙扪心自问，他确实被林吉的魅力影响到了。这个人的美丽不在于他那双多情的眼睛和美丽的脸庞，而是那通身的气质，让人很容易把话语权交给他的气质。

　　

　　令白珙没想到的是，他很快就再一次见到林吉了，在一个他完全被动的情况下。

　　

　　那天刚刚下课就碰见了个白珙很脸熟的领导，白珙打了个招呼就准备走，没想到那领导很是热情地叫住了他：“哎，小白你过来，有个事找你！”

　　

　　白珙还不知道要做什么，微笑着退回去看着领导，问：“老师，什么任务啊？”

　　

　　那领导笑呵呵地说起来：“小白啊，这地方你比较熟，所以有个新生要交给你来带，怎么样？”

　　

　　白珙直觉不是好事，刚要推脱，就听身后传来清朗的男声：“老师，学长和我挺熟的，您要是说是我学长肯定带啊。”

　　

　　果然是林吉。

　　

　　领导哈哈笑起来，说：“没想到你俩早就认识了，那就更好了，小白啊，你要好好带林吉，他可是咱们的重点学生。”

　　

　　白珙张了张嘴，心里十万火急，可是面上却纹丝不动，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林吉看白珙没说话，很是体贴地替白珙送了客：“老师那您先去忙吧，我和白学长叙叙旧。”

　　

　　领导点点头，笑呵呵地跟两个人道别后就走了。

　　

　　领导走后，白珙终于酝酿好要说什么了，看着林吉那张脸他又不舍得说什么重话，最后终于叹了口气，只是语气低落地说：“我不想带你，你去找老师说换个人吧。”

　　

　　说完白珙就要走，却不防被林吉拉住手腕。

　　

　　林吉颇有些急切地说：“学长，那天要是冒犯了您，我先给您道歉。我知道我的举动很不好……”

　　

　　白珙回身静静地盯着林吉，想看他怎么说。

　　

　　“……可是实在情不自禁，学长你说怎么办好啊？”林吉弯起桃花眼，笑着问白珙。

　　

　　当时白珙心里想：果然不应该和这个人多说一句话的。但是第二天他就背叛了自己的初衷。

　　

　　原因是白珙拿到了份资料，是林吉的档案。确实可称一句重点学生了。白珙素来敬佩学术能力强的人，像是天生对强者的崇拜，因此林吉在他心里的地位一跃而升，目前仅次于白珙的老师燕教授和华教授。

　　虽然说要白珙带着林吉，不过看起来林吉似乎比白珙还熟悉这里，因此自上次白珙怒而离去之后，一个星期内林吉都没再出现过。

　　一周之后林吉出现了，距离白珙还很近，他直接搬进了白珙的宿舍。

　　白珙心大，初见时候的事情早就被他忘到脑后了，现在他那单纯的心灵里除了林吉出色的学术能力就是他那张漂亮到近乎完美的脸。

　　林吉搬来之后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居然能够和白珙保持君子之交了。因此和林吉同一个屋檐下的生活似乎并不是很难过，白珙甚至有点享受。

　　究其原因，大概是林吉包容了白珙太多。白珙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不拘小节换个说法就是邋里邋遢。白珙自己都没发现，自从林吉来了之后，整个宿舍的环境都整洁了许多，再也没用他动手收拾过一回东西。

　　白珙心里还暗暗感叹，林吉真是个三从四德的好室友啊。

　　这段愉快的生活结束在白珙毕业那天，其实毕不毕业对他来说没什么影响，他反正都是要留在这里的。不过相熟的同学都约着要去庆祝一下，他也就跟着一起去了。回来的时候白珙已经连话都说不顺了，酒精把他从脖颈到眼角一路都烧得通红，眼睛里更是水波盈盈。

　　这个晚上林吉本来在看书，打算看完这一段就去睡觉，坚决要把心里的邪念遏制住，不要让白珙讨厌。这是一场持久战，他做好了坚持很久很久的准备。但门忽然被打开，然后一个喝醉了的白珙被塞进来的时候，林吉整个人都像被火烧着了一样。

　简直就像是命运开的一个滑稽玩笑，所有的人都在哈哈笑着开玩笑，站在这里的自己就像是一个小丑。而这个小丑被塞了一份他妄想的许久的礼物，礼物贵重到像个玩笑。

　　白珙喝醉了之后变得黏黏糊糊的，睁着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说着让人抵挡不了的话。

　　“你好漂亮哦，你的乘积的拓扑就是你的zariski拓扑的乘积拓扑吗？”“你的子模也是有限生成的吗？”“你在流形上的联络一定都是无挠的哦！”

　　试问，谁抵挡得了？

　　何况白珙一边这么说一边挂在林吉身上试图去摸林吉的眼睛。

　　林吉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手足无措。不是他不知道做什么，而是他不知道对着白珙他应该做什么。

　　“我真的好喜欢你……”白珙忽然亲吻上林吉的眼睛，然后傻呵呵地笑着继续说：“……的眼睛哦”。

　　林吉握着白珙的肩把他推开，开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白珙，你看清楚我是谁，你看清楚！”

　　他的眼睛里燃烧着一把暗火。

　　白珙对此一无所知，毫不顾忌地火上浇油。

　　“你不能这样挑战我的底线。”林吉忍无可忍。

　　然后就被燎原的烈火烧得连灰都留不住。

　　那天之后，白珙什么都没说，林吉也什么都没说。

　　林吉收拾了东西去了南方，去了更温暖的地方。他临走的时候收拾起自己所有的行李，也收起自己所有的妄想。他明知道白珙是不会把他放在心上的，就算做过多亲密的事情都不会。

　　那就做一个普普通通，客套又疏离的朋友吧。

　　白珙看着林吉离开，看着他笑都不笑的走出这里，他只能看到这里，之后的事情他都看不见了。

　　太遥远的事情，他只能听说。

　　再一次听见林吉的名字是在xx56年，林吉成了春城的一名律师，初出茅庐就家喻户晓。

　　这和他当初在自己身边学的东西大相径庭，可是他还是做的那么好。应该说果然是他吗？

　　白珙安安静静做着自己的事情，他要做最优秀的工程师。

　　就在这一年开始，林吉开始给他发生日贺词，开始是写在纸上，白得灼眼的信纸上只写着铁画银钩的一行字：祝你早日一展宏图，连开头落款都没有。

　　贺词每一年都一样。白珙听到的消息却每年都不同。

　　最开始是听说林吉和一个教师在一起了，那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子，和他在同一个城市。

　　后来是听说林吉和一个南方来的男孩子在一起了，那个男孩子说话很可爱，总是nl不分。

　　再后来……或许还有很多吧，可是白珙已经不想听了。

　　为什么林吉不能对他的每段感情都负责呢？为什么他总能在上一任和下一任间游刃有余呢？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回头看看呢。白珙不由自主地想。

　　白珙进中科院那年收到的生日贺词是不一样的一句话：砥柱中流，徒手摘星。今日规格严格，明日世界一流。

　　后来白珙把规格严格写进了自己的座右铭。

　　之后每一年的生日贺词就变成了：祝你一直是最优秀的工程师。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已经通过社交软件在交流了。虽然每年只有两条消息。

　　白珙原以为这辈子只能在梦里与林吉相见了。因为林吉离开他了，而他们都没法背离自己脚下这片土地。

　　但是他从来都没有猜中过哪怕一回。

　　是林吉来了。林吉只是在一年里抽出短暂的一段时间来见他，像七夕节里的牛郎和织女。

　　但是他们两个人都满足了。

　　如果两个人都曾在深夜梦回时深深地思念对方，那十几年的渺无音讯也只是眨眼光阴。

　　因为他那么爱他。